&esp;&esp;忽然之间，黎瑭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，嗓音清越好听，在寂静的夜晚分外清晰。

&esp;&esp;黎瑭扶着木质的围栏，循着声音往下看，看到了不远处站在银杏树下熟悉的人影，眼底闪过一抹讶异：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
&esp;&esp;姜教授真是神通广大，这么偏僻的地方都能找到她。

&esp;&esp;其实姜令词已经到了好一会儿，未曾开口，只静静地看着处于夜色与月色交界处的少女。

&esp;&esp;她身后是一轮高悬的圆月，树影摇曳间，黎瑭像一阵无拘无束的风，没有人可以让风停留，更没有人可以在她心里占上风。

&esp;&esp;“天黑了，该回家了。”男人嗓音一如既往的冷静温沉。

&esp;&esp;“回家？”

&esp;&esp;黎瑭听到这两个字的第一反应：她哪有家？

&esp;&esp;姜教授怎么回事呀，连最基本的措辞都能搞错。

&esp;&esp;姜令词颌首：“是，我来接你回家。”

&esp;&esp;黎瑭觉得有些新鲜，因为从来没有人在天黑后，接她回家。小时候，她会在这个公园玩到肚子饿疼了，自己回亲戚家。

&esp;&esp;她现在没有饿肚子，却有人来接她。

&esp;&esp;黎瑭很快地从假山跃下，恍若一只天真无忧的小鹿，姜令词静默几秒，朝少女伸出手，把她从假山上抱下来。

&esp;&esp;抱下来后也没有松手，就这么一路往外公园外走去。

&esp;&esp;黎瑭没有提那些糟糕的事情，将手心搭在姜令词的肩膀上，仰着脸问：“今晚的月亮很圆星星很闪，有看到吗？”

&esp;&esp;“看到了。”

&esp;&esp;“你有什么感想吗？”

&esp;&esp;“月亮很圆、星星很闪。”

&esp;&esp;“……”好吧。姜教授的词汇量真的很匮乏。

&esp;&esp;黎瑭看向男人在晦暗光线下，显得有些淡漠出尘的面容。所以他说的回家，应该也是单纯指回和炮友同居的家，对吧？

&esp;&esp;黑色宾利停在门口，与古旧掉锈的铁艺大门格格不入。

&esp;&esp;透过车窗，看着离她们越来越远破败公园，黎瑭有种从童年回到现实的交错感，还是得面对这个糟糕的现实。

&esp;&esp;姜令词绝口不提网上的事情，也不问她为什么一个人躲在这里。

&esp;&esp;俊美面庞甚至没有太多情绪，只抽出几张湿巾，替她擦拭沾了一层薄薄灰尘的手。

&esp;&esp;是黎瑭扶栏杆往下看时沾上的，她自己都没注意到。

&esp;&esp;黎瑭这时终于看到男人矜贵端方的西装上有几个灰扑扑的手印，有些颓靡：“对不起……”

&esp;&esp;她什么都做不好，又给人家添麻烦。

&esp;&esp;向来洁癖的姜令词，根本没有管自己肩膀上那几个手印，语调也很寻常：“有什么可对不起的，本来也只会穿一次。”

&esp;&esp;少女手心恢复干净雪白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。

&esp;&esp;黎瑭视线不经意掠过男人领口微微散开的黑色衬衣，突然想到什么，立即从宽大的卫衣口袋拿出缠绕成一团的胸链，原本精致漂亮的首饰，此时乱糟糟的缠在一起。

&esp;&esp;自以为收拾好的情绪，一下子如同缠绕的胸链一样，非常糟糕。

&esp;&esp;少女指尖不自觉收紧，她没有哭，只是鼻尖有点粉，像是被风吹了很久。

&esp;&esp;“我做了一天呢，本来是打算送你的……”试驾费。

&esp;&esp;黎瑭有点委屈，只有一点点！

&esp;&esp;成这样了，还怎么送。

&esp;&esp;姜令词看到黎瑭手里攥着那纠缠在一起的宝石链条，虽然不知道黎瑭做的是什么首饰，但做了一天，确实很辛苦。

&esp;&esp;少女薄嫩的指尖按在宝石上，几乎要压出印子，但她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。

&esp;&esp;直到姜令词很轻地掰开她的手指，将宝石链条拿出来，细看了一会儿：确实缠得很厉害，那又怎么样，慢慢解就是。

&esp;&esp;零点时分，槿越泗号。

&esp;&esp;黎瑭吹了一晚上冷风，还在浴室泡澡。

&esp;&esp;姜令词穿着白色家居服，面容沉静地坐在沙发上，毫无高强度工作后的倦怠与躁郁，修长指节慢条斯理地解着团在一块的宝石链条，显然很有耐